骑驴老人

越人歌之胤礽重生 41~45

          41 落子

何答应和敏庶妃晋贵人的事情在康熙的一众儿子和大臣中并没有太大的反响,只是宫中有消息传出来,康熙有准备给何答应家里抬旗的准备。宫中有妃子的朝臣们立刻借着过年的便利之处询问此事是否属实。

就连索额图都问了胤礽一句。

胤礽听到索额图问他皇上是否有打算为何答应家里抬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拿着袖子擦拭了嘴角的茶水,犹带着不敢相信的口气问:“你觉得汗阿玛会做这种事?”

索额图面无表情的说:“万岁爷也未曾两个月时间翻一个答应将近二十余次。”

胤礽:“……”

虽说知道天家无私事,可这种皇帝睡了谁都能满城皆知的情况还是让他感觉十分别扭。

不过略过这个不提,康熙好像的确不曾做过这种事情。弄到后面就连胤礽都奇怪了起来,莫非他汗阿玛真的和何贵人有了爱情?要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就像他汗玛法一样?胤礽打了一个哆嗦。

阿弥陀佛,汗玛法保佑,千万别让汗阿玛抽风。

因着有了这份心思,胤礽再去见康熙的时候,心里总存了几分好奇。他们父子俩相处时间长,他有个什么和寻常不一样的地方康熙都能看出来。

等抓到胤礽偷瞟自己第五眼之后,康熙终于放下了笔,问他:“有什么事,直说吧!”

胤礽嘿嘿笑了笑,不客气的直接问:“汗阿玛,听人说您年后准备抬何答应的旗,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康熙被问的愣了一下,反问道:“你从哪里听的这事?”

胤礽老实的说:“是索额图问的儿子,最近这事儿应该闹的动静挺大的,儿子也有点好奇,想问问您可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康熙摸了摸自己胸口,把心里那股子心虚压下去,摆出一张正义凛然的脸:“怎么可能呢?他家里并无功绩,抬哪门子旗!”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曾经在某个瞬间是真的动过这个心思。

听他这么说,胤礽反倒是皱了眉,说道:“如此说来,是什么人传出的这个消息?索额图说近几日朝臣中都在探听这件事的真假,宗亲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准备上折子让您抬旗了,就连赫舍里家里近日也去了些人,送上了礼物让他帮忙走动。”

听到这话,康熙眸色深了一下,面对胤礽却是敷衍道:“这事朕会查的,你先下去休息吧!”

胤礽点头,“那儿臣告退了!”

看康熙并没有什么其余的吩咐,胤礽退着身子离开了乾清宫。

今日外面一直下着雪,宫殿里面烧着地龙暖和的紧,出了殿门当即就被冷气冻了一下,胤礽把手揣到了袖筒里面,没用步撵,也没让人伺候,身边带着一个何玉柱顺着乾清宫往外走。

临近过年,宫里也布置的喜庆非凡,胤礽不由得响起前世他最后的那段日子,好像也是快要临近春节的时候。

“何玉柱!”胤礽唤道。

“主子!”

胤礽原本是想问他一句,“你瞧着这雪可像孤临死前那场雪?”话到嗓子眼了才想到自己是个死后又活过来的妖怪,何玉柱却不是。

只是叫了人也不好什么话都不说,胤礽看了一下方向,对何玉柱说:“去乌库妈妈那里吧!”

外面雪大,胤礽一路从乾清宫走到慈宁宫后,身上已经全部都是落雪。

太皇太后一边让宫女给他扫身上的雪,一边让他感觉把披风脱下来,别在捂着湿了的披风反而受了寒,然后嘴巴不停的数落胤礽顺带着数落康熙。

远在乾清宫的康熙打了一个喷嚏。

“万岁?”梁九功担忧的叫了一声。

康熙揉了揉鼻子,说道:“无碍,想来是保成到了老祖宗那儿,不知道又跟老祖宗编排朕些什么!”

话如此说着,听着却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意思,反而带着温暖的笑意。只不过这份笑意在看到御案之上东西,变成了阴狠。

“真是个胆子大的,不过就是怀了个孩子,竟然敢想着算计到朕头上了。”

梁九功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连着下了两日的雪在除夕那天终于停下,太阳照了一上午,雪也融了大半。胤礽在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用过了午膳,到了乾清宫死活缠着康熙出了宫,马上上的时候拽着康熙的袖子问:“汗阿玛,明年大哥大婚之后要搬出去吗?”

康熙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胤礽眨巴这咕噜噜的大眼睛说:“大哥若是出了宫,我作为弟弟,日后便得去他府上多走动走动,汗阿玛到时不如赐儿臣一道令牌,让儿臣可以随意出入?”

说罢他眼巴巴的盯着康熙看,一双眼睛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期待。

康熙瞧着好玩,装模作样的思考了半晌,然后在胤礽越来越盛的希望之下,笑着说:“不行!别说朕暂时没有打算让胤褆出宫,就算是他出宫建府,你也休想随意出宫!上次的事情朕可还记着呢!”

胤礽顿时像一个鼓了气的河豚一样缩到了角落处不再理康熙。

康熙也不跟他计较,只是随着马车的晃动闭目养神。不过之后倒是为了哄胤礽开心,在外面逗留了不少时间,一直到了宫中家宴快开始,两个人才回了宫。

只是刚刚回宫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何贵人的孩子没了!

听到这消息,父子两个人齐齐愣了一下。

胤礽是意外,同时也是惋惜,原本还以为能给胤祯换个娘呢!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

康熙也是意外,同时更多的是烦躁,大年下的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存心恶心人呢!当下脸色便有些不好,对胤礽也有点冷淡,“你先去老祖宗那里,朕随后就来!”

胤礽以为他是因为没了孩子难过,还安慰了他两句。

康熙啼笑皆非的看着他,“行了,朕还没有到了为了一个尚不成型的孩子难过的地步,只是年下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有点麻烦罢了。”

胤礽莞尔,也为了自己的想法失笑,康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孩子难过呢?就算是当初为了十八阿哥训斥他,那也单纯的想打压他,和怜惜幼子关系并不大。如果说康熙还有那么一点子父子情,大概也全部都给了幼年时的他!

                        42 除夕

胤礽到了慈宁宫的时候,那边的气氛也很紧张。几个阿哥们除了胤褀跟在皇太后身边,其余的全部都缩在一块儿,没一个胆敢跟他们额涅凑在一起,太皇太后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颜色。

胤礽到了慈宁宫后先去看了看他那些兄弟们,然后才去了太皇太后那里。

一会儿有宴,太皇太后也不好把康熙的这些妃子们都赶回去,只能借口身体不舒服,自己去了后殿歇着,让这些人坐在一起。

胤礽在前面给一堆母妃们请了安,跟着苏麻喇进了后殿。

惠妃拿着帕子淹着嘴跟坐在她旁边的荣妃念叨:“这太子都进去了,你不叫胤祉跟着进去看看?”

荣妃不上她这个当,抿了口茶笑着跟她说:“胤祉性子跳脱,怕惹了老祖宗厌烦,倒是大阿哥性格沉稳,不如让他进去?”

“叱!”对面的宜妃听到她俩的话嗤笑了一声,不屑的转了头研究手上的指甲套。德妃笑意盈盈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眼睛里不时的闪过担忧之色。

何贵人是她宫里的人,当时她送了人过去伺候康熙的确是存了送人的心思,只是后面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先是接连不断的侍寝,然后是怀孕,接近着就是晋贵人还要抬旗,身边也有人一直撺掇着她下手,可这人是她宫里的,若是出个事,万一真的是万岁爷上了心思的人,那她就是死罪。

可是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今天刚刚出了延禧宫,便出了这样的事,只盼着万岁爷明察秋毫,千万不要怪罪到她的头上。

后殿中,太皇太后正端着一碗参茶喝,面色满是忧愁之色,看见胤礽进来,着急的问他:“你汗阿玛可说了些什么?”

胤礽讶异太皇太后这个反应,却没有隐瞒,把康熙刚才的那些话和反应说了一遍。

老太太瞬间松下了一口气,看那个样子简直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乌库妈妈?”胤礽不明所以的叫了她一声。

太皇太后摸索着手腕上那串从五台山带回来的珠子,苦笑着说:“我这是害怕你汗阿玛步了他阿玛的后程!”

胤礽吃了一惊,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是担心这个!

胤礽思考了一下,说道:“汗阿玛心中装的是大清江山,不像是会拘泥于这种儿女之情的人!”

这话说出去后,他便察觉不对,跪下了身子请罪:“保成胡言乱语了。”

太皇太后抬手让他起来,说道:“你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因为你没见过你汗阿玛年轻时候和你额涅的感情。那会儿承祜去了,足足要了你阿玛和你额涅的半条命,后来你额涅又去了,如果不是还记着要把你拉扯大,我是真的怕你阿玛直接随了你额涅一道去了。”

“格格!”苏麻喇叫了一声:“咱们万岁爷是经天纬地的胸怀,和皇后主子伉俪情深不假,却不会越过了大清江山去。”

胤礽点头,他也如此觉得。

太皇太后却是摇头:“我知道,你当着保成的面这么说,是怕他跟着有样学样。我倒是觉得告诉他也无妨,这天下,还能劝玄烨几句的也只有他了。”

胤礽垂着头,没有接这个话!

外面这会儿听声音康熙已经过来,三个人都收起了各自的表情,等康熙进来后,全都是一副安然的样子。

康熙进门后先看胤礽,企图让他给自己个提示。

胤礽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康熙不着痕迹的颔首,到了太皇太后跟前撩袍子跪了下去,“让老祖宗为了孙儿的事情忧心,是孙儿的错,您若是为了这事伤了身子,孙儿万死不能赎罪。”

太皇太后原本听了胤礽的话,已经信了康熙对这个何贵人并不像先帝对董鄂妃那样,此时听他说这些话更是放下了一颗心,只不过为了确保万一,还是得再加一把火。

她也不叫起康熙,让他跪在地上说了一堆的祖宗礼法祖训,最后说道:“何贵人怀了龙嗣原本是大功一件,你晋了她的份位也是应该,可如今她自己不小心弄没了皇嗣,就让她在宫中安静待着为没了的皇嗣祈福吧!”

言下之意,是要禁足了。

康熙忍不住又抬头去看胤礽,企图看出老祖宗这是什么意思,怎的罚的这么严重!

胤礽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多言先应下来。

康熙俯首道:“是,孙儿这就下旨,让何贵人每日抄心经百遍为皇嗣祈福。”

听他应下,太皇太后完全信了他没有被美色迷晕了眼,心里畅快后身上也痛快了不少,叫起康熙后搭着他的手去了外面,晚宴正式开始。

除夕节日和普通节日不同,晚上是要守岁的。而且就皇帝一家子,也不像是寻常大宴那样一人一个小桌子,而是一个大桌子,男人们座一桌,隔个屏风,女人们坐一桌。

康熙下手左边是胤礽,右边是胤褆。提筷子吃了几口菜,趁着儿子们视线不在他这里,嘴快的问胤礽:“老祖宗那儿怎么回事?”

胤礽拿袖子挡着众人的视线,对康熙耳语道:“您恕罪,乌库妈妈怕您和汗玛法一样,为了个女人不要江山。”

听了这话,康熙委实震惊的好一会儿,连带着拿筷子吃饭这事都忘了。

胤褆隐晦的拿着眼神问胤礽:“你和老爷子说什么了?怎么把老爷子给吓成这样了?”

胤礽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胤褆气结,不在管他,而是端了酒杯敬康熙,“汗阿玛,我大清朝在您治下民生安泰五谷丰登,这是我大清子民之幸,儿臣代大清子民敬您!”

说罢端起手中的酒盅一饮而尽。

康熙心中还是震惊与刚才听到的话,不过听到儿子的这话,身子一斤开始自己运转,拿着自己面前的酒喝了,说了两句夸赞的话,余下的儿子一个挨一个的说吉祥话,就连不会说话的阿哥们,也被奶娘抱着给他磕了头拜年。

康熙笑呵呵的应着,各种东西流水一般赏下去。

不经意间侧目,看到胤礽端着酒杯笑盈盈的看着他的兄弟们,看着胤礽白玉一般的侧脸,不由得起了一个荒诞的心思:“若说不要江山要美人,怎么也得是保持这样的美人才能让他放下江山。”

 

43 转赠

曾经荣宠盛极一时的何贵人就此销声匿迹了下去,不过现在还没人会这样觉得,他们只认为康熙是暂时将人压下去,等何贵人养好了身子还是会一切照旧。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后宫宫妃烦心的事情,和胤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年后,胤礽代替康熙跑了一趟几个王叔家里贺年,在福全府上又见到了塔塔喇家的孩子。

福全当时叫他给胤礽上了一杯茶,借此跟胤礽提了一句:“这孩子就是万岁爷赐下来的人,去年年底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我给取了个名字叫索尼隆。”

索尼隆,和早年见辅政大臣索尼就差一个音的名字。胤礽面上不显,心里已经对福全不耐烦到了极点去。前几年秋狝时还以为能得这人几分青睐,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和这位王叔天生不对盘。

“既然汗阿玛把人给了您,赐什么名就是您的事,若是要告诉,也只需往塔塔喇府上说一声,汗阿玛那边却是不用说的。”胤礽不着痕迹的把福全的话堵了回去。

福全抬眼看了胤礽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笑意。

索尼隆这个名字并不是他取的,而是他自己拿了名字过来,说是年纪到了,家中为他取了名字,只是碍于现在是裕亲王府的人,不好略过了他去,所以才借着他的名字定下了这个名字。

之后又说是到底是皇上送了出来的人,还是要问过皇上的意思才好。

福全那是跟着康熙多少年的人精,自然明白他这是打算借着他的手想回宫的意思,他看出了索尼隆的意思,倒是也不介意,反而是借此来试了一下胤礽。若是这个小太子恼羞成怒同他发火,他自然有了心中的计较。

反倒是现在……

福全又看了胤礽一眼,能将这种事情忍下去不说,可见这人心性不一般,将来若有一天御极,也肯定是一个仁君。

若是这番心声被胤礽听到,肯定会叫他喷一口茶出来。

他只是懒得和这种上不了名牌的人计较,若是福全哪天受用了这人,然后还将他叫着索尼隆的名字,到时候收拾他自然有康熙。而现在,一个尘埃里面的人,他就是在不起眼的地方给自己起个名字叫玄烨又有何妨,反正没人在意。

因为福全的“不懂事”胤礽心气不顺,提早离开了裕亲王府。

原本准备着的时间空出了些许时间来,他心痒难耐的提着福全给康熙的回礼去找高家宝。到了地方才知道高华佗竟然带着儿子回家乡去了,说是为了参加开春的乡试。高华佗原本就是秀才,儿子在当地考乡试,有些便利之处。

胤礽问了一句高家宝才多大的年纪,竟然已经要下场了。

问过之后得知,那少年过了年竟然已经十七岁了,自己的功课扎实,今天下场,积攒些经验,若是不行的,明年再考过也容易很多。

此行虽然没见到相见的人,但得知自己看重的人竟然这般好本事他也是及其开心的。

之后心情不错的去了康熙送他的那处酒楼喝了杯酒,又带着人去了趟琉璃厂,走了一下午买了一根足有七八尺长的鞭子,鞭柄处镶金嵌玉,鞭子通体莹润的红色,据店家说是牛筋绞在一起,又拿了汗血宝马的血浸透了上面封了油蜡,就算是拿着刀砍下去都砍不断,而且莹润的红色永不退色,就算不会使鞭子,只是拿来做装饰品都可以。

胤礽瞧见这鞭子就走不动路,想直接拿走让掌柜去索额图府上拿银子,可惜这会儿不像上辈子已经走惯了琉璃厂,店子里的掌柜都认识他,吩咐一声去索额图府上就行。现在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穿着倒是富贵,可还不能说一句话就让人信了他。

最后胤礽赶着时间要走,掌柜提议说要不留下个东西给他们压着,他们只会去索额图府上拿钱,若是能拿到自然物归原主,若是拿不到这东西就归他们了。

胤礽阴恻恻的从衣服上把颁金节索额图给他寻的玉佩解了下来,跟掌柜说:“这东西您拿着,到时候把这边的事情跟门上的门房一说,他们会拿着钱来换东西的。”

掌柜一看那玉佩成色上好,而且浑然天成,欣然的收下,之后为了留客还和胤礽说了两句好话:“小爷您放心,咱们会让伶俐的伙计去索额图大人府上说话,肯定会给您原物奉上。”

胤礽笑着说好,实则看着掌柜眸子都是冷意。

只盼着这蠢人能将话说清楚,到时候索额图自然会给他出这口气。被看成出不起这五百两银子,他活了这两辈子,还不曾这么没脸过呢!

胤礽前脚离开,掌柜后脚派了伙计去索额图府上。

索额图那边看到玉佩差点没有把眼珠子瞪出来,从账房拿了五百两银子亲自送了出去,旁敲侧击的问清楚了前因后果,把人送走之后已经在琢磨着要怎么替太子出这口气。

只是具体的方法还没有想出来,门房来报说是御前太监梁九功过来了。

索额图撩袍子赶紧跑出去,就怕耽搁了时间被康熙治一个藐视圣躬之罪。

梁九功倒是和和气气的,拿着浮尘挥了挥,身后小太监端着个盖着黄绸布的盘子上前。梁九功说:“万岁爷在宫中知道了太子爷今天的事儿,他老人家说了,那玉佩本就是您给太子寻的礼物,万万没有再让您拿银子赎回去的道理,这银子给您,给太子殿下赎玉佩的。”

索额图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康熙这是在做什么,想着之前受到的提点,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万岁爷莫不是又觉得太子对他过于亲厚,所以才会如此?

索额图抖着身子把玉佩交给了梁九功,在朝臣面前数来稳重的六宫总管太监像是后面有狗追一样蹿了出去,听门房说出了门就上了马一路奔着皇宫而去。

索额图看着天,恍若身在梦中一般说道:“大概是要趁着太子去问安之前把玉佩送到万岁爷手里吧!”

胤礽憋着一口气回了宫,喝了一盏茶,在毓庆宫的小花园拿着鞭子玩了一通出了气,又换了一身衣服才去乾清宫请安。只是新的的鞭子喜爱的不行,舍不得放下,干脆盘成一圈拿了个钩子钩在了腰上。

杏黄色的太子袍服,腰间钩了一圈盘成四圈红玉一般的鞭子,倒是好看的紧。

御前不能带武器,这鞭子也算是武器的一种,宫门前千万般不舍的把鞭子解下来让乾清宫的侍卫帮忙收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宫门去西暖阁请安。

进了门跪下请安,被叫起后就见他皇父正在认真的端详桌子上不知道什么东西。

胤礽胆子极大的走上前去看,桌子上摆着两样东西,正是他刚得的鞭子和抵押出去的玉佩。

“……汗阿玛!”胤礽奇怪的叫了他一声,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康熙看了他一眼,把两样东西都推到了他那边去。胤礽立刻笑咧了嘴,自己动手把与配和鞭子分别挂在了该挂的地方,满意的不得了。

看他这个自得的样子,康熙也开心的不得了,然后又拿了一张纸送到了胤礽跟前,“这是给你把玉佩赎回来的条子,一共五百两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朕?”

胤礽:???就五百两银子,你竟然让我还你?

胤礽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汗阿玛,儿臣并没有让您去赎回来,儿臣是让索额图去赎的,他是肯定不会叫儿臣还钱的。”

言下之意,您原本是欠着索额图钱的,他是肯定不会让我还的,现在您自己拿了自己的银子出去,这事和我是没关系的。

康熙倒是没恼,只是说道:“一码归一码,你花索额图的银子,若是不还他那叫受贿,朕替你把银子还了,这叫欠账。朕也不急着让你还,可以先记着,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便是了。”

“……”竟然还真的为了这五百两银子和我计较起来了?

“汗阿玛,这玉佩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要不您还是拿去吧。”胤礽将腰上的玉佩解了下来,又放回了桌子上。

康熙斜睨了他一眼,问:“这话可是真的?”

胤礽:“……真的!”

然后康熙就将玉佩拿在了自己手里。

胤礽又是一阵愕然,瞪大了眼睛看康熙,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竟然在这么点东西上做起了文章。上辈子就算是最后被囚咸安宫的时候,这人也没有和他计较这种小玩意啊!莫不是鬼上身了?

怀着这个想法,胤礽偷偷的看了康熙一眼。正好被康熙逮了一个正着,立刻缩下了脑袋去,那眼神虽然带着笑,却依旧吓人的很,除了他汗阿玛不可能是其他人。

看着儿子缩回了脑袋去不再看他,好像是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康熙笑着把那张欠条撕成了两半,又将玉佩亲手给胤礽挂在了腰上,“你和索额图关系匪浅朕知道,只是这也是旁人攻击你的地方,你如今让他花这五百两银子,若是有御史参你一本你又该如何?”

胤礽:“……”他可能会拿鞭子抽死那个御史,就用刚买的那条。

康熙又说:“索额图到底是外人,你日后若是有这种情况,还不如打发人去内务府支银子。”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对,若是去了内务府那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是什么人吗?便又说:“就算去内务府不方便,去福全或者常宁府上也可,他们是你王叔,做这种事也合理。”

胤礽很想问他一句,“那索额图还是我叔姥爷呢,难道不比叔叔吗?”

不过康熙现在难得心情不错,他也没有蠢到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程度,只不过想到福全今天那事儿就不顺心,正好此时康熙提起,便和他说了一遍。

这感觉,带着一股子受了气的孩子跟大人告状让大人给出去的意思。

康熙抿着嘴笑了笑,说:“朕已经下了旨,叫他改了名字叫尼隆,满意了吧?”

这倒是出乎了胤扔的意料,没想到康熙下手竟然这么快,想着塔塔喇家那个奴才可能会出现的反应,满意的不得了。

瞧见他高兴,康熙也没有多言。他其实除了这件事,顺道还办了让胤礽拿了玉佩抵押的那家店铺,开这种铺子,只要查总能查到不干净的地方,一道旨意下去,下面自然有人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岂能让人随意的看低欺辱。

44 改变

康熙二十七年春,胤褆大婚,嫡福晋户部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

胤褆虽然大婚,但碍于没有爵位也没有建府,婚礼是在北五所举行的,如此一来便断了诸多大臣企图送礼攀关系的心。晚间的时候也不甚热闹,康熙和惠妃作为胤褆父母,并没有出席婚礼,伊尔根觉罗氏有个哥哥倒是入宫来了,可惜在胤礽为首的一群阿哥们面前畏畏缩缩不敢多言。

胤礽自觉无趣,随意喝了两杯酒便离去。

他前脚出了北无所的门,后脚就被梁九功请到了乾清宫去。

康熙问了几句胤褆的婚礼,之后便和他提起了鄂罗斯的事情,“朕准备让索额图跑一趟,你意下如何?”

胤礽结合前世的记忆,看着乾清宫的疆域图皱眉,不悦道:“那地方鄂罗斯之人攻占以前乃是无主之地,如今却是要划归到他们的疆域里面去,好没有道理。”

康熙沉重的叹息:“若是朕能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如何会草草同意停战,只是噶尔丹狼子野心,朝中虽然这几年休养生息,可之前损耗太大,若是同时与鄂罗斯和噶尔丹开战,怕是应付不到。”

还有一点康熙没有说,那些鄂罗斯人的火气实在厉害的紧。几乎是人手一把火枪,叫他拿着准备日后去打噶尔丹的精兵档火枪的子弹,他舍不得!

听康熙如此说,胤礽也是无奈。

他和康熙谁都不想将那块无主之地让给鄂罗斯,可偏偏近期无力开疆拓土,只能忍下这口气去,若是为了那块苦寒之地给了噶尔丹可趁之机,那才是因小失大。

只是如此胤礽还是不爽,咬着牙对康熙说,“您给索额图下个旨,他若是不能多抢回来几个城池,便摘了他的脑袋!”

这生气的样子叫康熙失笑,反倒是给索额图说起了好话,“索额图口才一向好,鄂罗斯那边心思也不全放在雅克萨这边,多拿下两城问题应该不大。”

胤礽道:“只是索额图恐怕不妥,他只是一介文臣,只凭上下两张嘴皮子恐怕多说无益。”

康熙满意的看着他,说:“无妨,朕让佟国钢跟他一道去。”

胤礽瞥了瞥嘴,还是心理不爽。去的人和上辈子无异,想来签订的条约也是和上辈子无异。

康熙看他还在生闷气,招了手把人叫过去,说:“朕白天见了汤若望一面,通过他定了一批火器,朕打算将现在的火器营规模扩大,留待日后收拾噶尔丹时候用。”

胤礽问了一下价钱,皱眉说:“他这是狮子大开口,儿臣听从俄罗斯回来的人说,那边从商贩手中买一把火枪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价钱,汤若望这是坑咱们呢!”

康熙没想到胤礽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笑着说:“朕还当你自小长在宫中,全然不知黄白之物呢!”

胤礽斜睨他一眼,表达了自己的哀怨。

康熙大笑,又同他说:“这倒是无碍的,朕花这么多钱自然不是叫他糊弄着玩儿的,这次随同火器一起来的,还有他们那边制造火器的人,这些银子买的不是火器,而是会做火器的人。”

胤礽瞪大了眼睛,他上辈子的记忆,康熙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啊!是现在才有了这个打算?还是这人突然有了转变?还是说这人其实也和他一样又活了一回,知道了火器在战场上的杀伤力?

如此想着,他便问了一句:“汗阿玛,您为何想着要大量配置火器?”

康熙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说,“一是索额图去年从江南抄回来了一批银子放着没用,二是这次和鄂罗斯人雅克萨之战,朕之前是因为国库空虚无力置办火器,如今有了银子,自然是要置办起来的。”

胤礽愕然,任凭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出来是这个原因。亏得他上辈子还数次跟这人建议扩大火器营的建制,结果却被驳了回来,还被训斥过说是什么夷物物长处,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那会儿没钱买。

胤礽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这个汗阿玛可真的是看重面子甚过一切啊!

他倒是没有想了想,看重面子甚过一切的康熙,为何现在能坦然的将这件事告诉他知道。

佟国钢和索额图四月中旬离京,赶着五月份去了雅克萨城,可惜谈了几日便谈崩,又灰溜溜的赶了回来。

只不过这人虽然差使办砸了,倒是记挂着胤礽的生日,还给他捎带了生辰礼物。

胤礽倒是没有在意这事,这事其实也算不上办砸,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若是简简单单就划分了疆域,那才是鲁莽。而且,这次也算是听了他的话,在原定的基础上又多要了几城,因此才短短几日便谈崩。

在毓庆宫安抚了索额图一通,把人送走后,胤礽提着一兜子索额图送进来的果子去了慈宁宫。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算,太皇太后去年年底应该是薨了的。也不知道是那串珠子的作用还是老太太真的放下了之前的心结,去年虽然半年都病恹恹的,却还是挺过了那个冬天,今天春天过去,身子骨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天气热起来,胤礽厌烦穿太子常服,换了一身素白的袍子,腰上依旧挂着他那条年后得的鞭子,手里提着一篮子挂着冰霜的李子去找太皇太后。

慈宁宫正殿前面搭了天棚,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正歪在长条椅子上听戏,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着个模样俊秀的少年手里拿着把琵琶唱这些咿咿呀呀的东西。

胤礽过去后先将手里的东西给了苏麻喇让拿下去做了冰碗子上来,然后调皮的窜到了皇太后身后,朝着对面的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不让她出声,然后猛的伸手捂住了皇太后的眼睛,故意粗着嗓子说:“太太猜一猜,我是哪一个?”

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抿着笑着,看着天家这亲和的一幕。

皇太后也是笑着,她本就是和善的人,又一项喜欢皇帝这个嫡子,自然没有和他着恼的意思,笑嘻嘻的把他手拉了下来,用蒙语说:“除了咱们皇太子这会儿不用做功课,老婆倒是不知道哪个阿哥能跑到这儿来。”

胤礽笑呵呵的转了身子过来,给两位太后请了安,其他伺候的人又给他问了安,这才坐了下来。

“您猜的对,是孙儿输了,正巧刚才索额图送了一兜子冰镇的李子上来,孙儿就借花献佛当做输下的彩头了!”说着苏麻喇已经带着伺候的太监把冰碗子送了上来,两位太后年岁大了不能多吃,是拿了酸奶,上面铺了一层李子的果肉,这么吃着开胃,也不怕凉了两位太后的身子。

倒是胤礽年轻,苏麻喇又挖了冰给他镇上李子,让他拿着吃。

胤礽带过来的李子多,太皇太后善性儿,干脆打发了伺候的人下去吃果子,他们三个人并着一个苏麻喇坐着听戏纳凉,炎炎夏日不知道多舒服。

45 婚事

康熙顶着一脑门的汗赶过来,看到的正是他们几个人惬意的样子。

他在乾清宫听说了这边的惬意,特意扔下一竿子政事跑过来。人过来后一点没有含糊,直接揪着胤礽这时候为何不在读书而是在这里消遣的事情训斥了一顿,只不过那面上带笑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训斥,就连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是笑着看着这对父子。

胤礽苦着脸请罪,康熙顺势在他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捏了一枚李子塞到嘴巴里,顿时舒爽了叹了口气,一身的汗意消了个干干净净。

没想到这人竟然能真的腆着脸做出这种事,胤礽的模样可以称得上生无可恋。

苏麻喇笑着又给他搬了把椅子出来,自己则是带着唱戏的人退了下去,把地方留给了这尊贵到了顶点的一家子。

一家人算是无意之中凑在了一处,午膳直接在慈宁宫用了。

饭后又坐着消食,几个大人干脆拿着胤礽这个小辈打趣起来,问的还是他的婚事。

最先提起这个事的太皇太后,“前些日子惠妃过来请安的时候说保清的福晋诊出了身孕,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康熙懒洋洋的躺在长椅上喝茶,他难得有这种闲适的时候,平日里在乾清宫的炕上歪一歪还得顾及着天子威仪,反倒是在这慈宁宫,他就是个小辈,在长辈面前没有了那么多规矩,瞧着闲适了不少。

此时听了太皇太后这么说,跟着说了一句,“这事朕也知道了,前些日子赏了些东西下去,大阿哥来报的时候很是高兴,说是如果生了儿子想让朕给取个名字,朕已经应下了。”

胤礽这会儿已经换了一盘子樱桃吃,闻言抿着嘴笑着问:“那若是生女儿便不取名字了?”

康熙便笑着朝他说:“若是个女儿朕自然是不管的,不过如果保成生个女儿,朕肯定是要亲自取名字的。”

打趣胤礽的话题便从这里开始。

太皇太后笑着说好,又问康熙:“保清的孩子都有了,咱们太子殿下的婚事还没着落呢,你这个汗阿玛倒是说说,给保成相看好了人家没有?”

胤礽苦哈哈的说:“乌库妈妈,您这话说的,怎么反倒像是孙儿要嫁出去一样!”

两位太后被他逗的哈哈大笑,康熙却是心里咯噔的响了一声。

他其实最初打趣胤礽那句,是有点歧义的,叫胤礽生个女儿而不是胤礽的女儿,那一瞬间他只是想着若是保成能给他生个孩子,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他肯定是要捧在手心的,别说一个名字,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也要摘下来给她。

可太皇太后紧接着问的话却是打破了他所有的旖念。心里的苦涩还没有完全范上来,又听胤礽说了这样的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了起来,当下斥责了一句:浑说些什么呢?你是大清的太子,有些话即便是玩笑也说不得。”

看着模样,竟是真的着恼了一样。

胤礽敛下了心神不在多说话,康熙正了神色对太皇太后说:“人选朕已经在看着了,只是还有些不确定,保成的身子比保清弱,朕原本是想着过几年再给他指人的。”

太皇太后听着点头:“这是应当的,只是也不好拖的时间太过,保成今年已经十五,不小了。”

康熙点头称是,“这事孙儿心里有数,劳烦您担心了。”

胤礽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自己的亲事,也不羞,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却忍不住回想前世的那些妻妾们,一个个的都没个好下场。

如此想着,他面上忍不住露了一丝凄苦之色叫康熙看在了眼里。

他以为胤礽是难过他一直压着不给他女人的事情。他一直在毓庆宫放了人,只不过曾经有一段时间觉得儿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秘密,便让不过问那边的事情。后来心中起了些别的心思,忍不住又问了儿子的私事。

他是知道的,太子今年过了年后,隔三差五的早晨起来要换亵衣亵裤。

梁九功把事情报上来的时候,他沉默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把早就备下的人送到毓庆宫去,就当是他的私心吧!在压上一年,将这个还在在留在身边一年,等明年他肯定给他指婚,亲自安排给他侍寝的通房。

只是此时……他还是忍上一忍吧!

忽略了胤扔的反应,他又说起了八月上巡幸塞外的事情,也是他今天过来的正事。

太皇太后推了几句,推不开,胤扔又凑上来撺掇着她一起去,只好同意了一起跟过去,之后又说起了随行的其他人。

年岁稍微大一点的阿哥们全部带上,倒是侍寝的妃子并没有提及,想来又是带两个庶妃路上伺候,在这一点上康熙倒是并没有什么置喙的地方,只不过……

胤礽看了他一眼,一个连生孩子都要算计这哪个宫妃肚子里面爬出来,身后代表了什么势力,简直无趣到了极点。

太皇太后谈着气说:“算起来德妃该是出发前后发动,我原本想着留下来照应她的。”

康熙道:“宫里伺候的人这么多,她也不是第一胎,哪里能劳动您照应。”

胤礽听着又是一阵叹息。

当初那么多人瞧德妃的好戏,结果何贵人现在被禁足在延禧宫只能等死,康熙是铁了心不打算赦她,不管谁求情都没用。反倒是那会儿被人笑话的德妃,不着痕迹的又往肚子里面揣了一个,按着时间来算应当就是十四阿哥胤祯。

对这件事,胤礽除了叹气没有别的想法。

他只是想不明白,这个德妃到底是把他们全部算计进来后还能置身事外,还是真就是大智若愚,不争不抢,反倒是叫康熙给了她一世的荣华富贵。还有那个何贵人,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宠成了那个样子,又在段段时间内弃如敝履。

胤礽摇着脑袋,实在是想不通啊。

“你摇头做什么?难不成还打算在慈宁宫歇觉不成?”胤礽刚回过神就听见这么一句,茫然的看着他汗阿玛。

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刚才出神不知道在做什么,当下没好气的说:“你想什么呢?朕问你要不要跟朕一道走,老祖宗要歇午觉了。”

胤礽看了一眼怀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回了毓庆宫歇不了一会儿又得去乾清宫听政,干脆便和他一道走了,还能在东暖阁歇个午觉,只是那边没有搭天棚,歇午觉热得慌是个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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